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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大公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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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大公雁

翌日, 天還沒亮,沈黛末早早地就醒了,慣性下床。

“啊——”耳畔傳來一記吃痛的聲音。

孟燕回睡得正香, 突然感覺大腿被人狠狠踩了一腳,抱著腿叫了一聲, 睡意頓時全無, 漂亮的紫眸不滿地看著沈黛末:“你幹什麽?”

沈黛末訕訕縮回腳, 層層疊疊的衣裳淩亂地穿在身上, 好幾層連系帶都沒系上,長發也披散著沒有梳起。

“不好意思啊,我忘記你睡在我下面了, 疼不疼啊?”沈黛末坐在床邊,腳尖局促地點著地面, 關心地問道。

“疼, 差點沒疼死我!你真是克我, 睡了一晚上地板不說, 腿差點被你踩斷。”孟燕回揉著快要斷了的腿,狠睨了她一眼,又問道:“天都還沒亮,你起這麽早幹什麽?”

“這不都第二天了嘛, 我準備去我郎君那看看......”沈黛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, 羞澀的笑容中帶著水亮的清澈, 松散地垂散著的墨發, 襯得她的臉又白又精致, 像從煤堆裏鉆出來的小雪貂, 靈動清麗。

誰敢相信這是一個已經和夫郎成婚五年,一統北境三州, 手握幾萬兵馬的女人。

強烈的反差感,讓孟燕回一瞬間產生出惘惘的眩暈感。

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,覺得自己還沒睡醒,於是重新鉆回被子裏:“想去就去唄,只是不許再踩我了。”

雖然被一層被子棉絮隔著,聲音有些沈悶,但依然不損他語氣的傲嬌。

“你放心。”沈黛末開心地從他身上邁過去。

孟燕回突然從被子裏鉆出來,直勾勾地盯著她,問:“我什麽時候去給你郎君請安?”

沈黛末匆忙系好系帶,挽起長發,說道:“等天亮你睡醒了吧,這會兒我郎君應該也沒起呢,我會跟下人打招呼,讓他們被突然闖進來,免得發現你昨晚睡地上。”

“行。”孟燕回再次鉆回被子裏。

早晨的清風令人神清氣爽,沈黛末走出門,在偏房伺候的仆從都還沒起,她叉了叉腰,愉悅地深吸了一口氣,步履輕松地往雁子的房裏跑。

走到門口時,正好碰見白茶端著熱水走過來。

她頓時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,低聲道:“這麽早就端水洗漱了?郎君醒了?”

白茶在走廊盡頭看到沈黛末來,心裏就開始偷樂,按照冷山雁教他的話,眉心微微一簇,憂愁地點點頭:“是啊,公子昨夜就沒休息好,今天又得早起。”

“為什麽?”沈黛末壓著聲音問。

白茶道:“您昨夜沒有歇在公子房裏,公子就想著帶冬哥兒睡,但因為冬哥兒昨天太過勞累,黃昏時分就飽飽得睡了一覺,到了晚上自然就睡不著了,鬧了公子一整晚,睡覺不得安寧,冬哥兒這會兒才勉強有些要睡覺的意思,父子倆正好補覺休息,但公子都怕耽誤孟、側君今日的敬茶,讓側君覺得他托大擺架子,索性連覺也不補了,早早起來梳妝等候側君來。”

“冬兒昨天太過勞累,怎麽回事?”

白茶回答道:“還不是因為側君。霞光樓久不住人,裏面什麽都沒有,公子擔心金尊玉貴的世子殿下受了委屈,所以一切都親力親為,正好當時冬哥兒又黏他,沒辦法,公子值得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布置側君的新居,從白天忙到晚上,霞光樓上下三層,他爬了不下20遍,連歇下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,又得命人準備側君到來的席面,但誰想,側君和您一口都沒吃,白白便宜了府上的下人了。”

沈黛末沈默了半晌。

這些事情,她竟然全都不知曉。

“把水盆給我吧,我端進去。”沈黛末說道。

白茶有些惶恐:“這怎麽能行呢?”

“順手而已。”沈黛末拿過他的水盆,推開門走了進去。

即使知道冷山雁這會兒是醒著的,她也刻意放輕了腳步,房門剛一推開,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嘎聲,

沈黛末端著水盆,經過外廳、穿過屏風隔斷,慢慢走進了裏間。

隔著垂下的輕薄濃藍色繡蝴蝶妝花羅簾子,朦朧間看見一個隱隱綽綽的身影,是冷山雁側坐在床邊。

他只穿著一襲雪白的中衣,長發披散著垂在身後竟能將他的窄瘦的腰完全遮住,中衣是用最上乘的緞子做的,垂墜感極強,寬大的袖子和裙裾尾端疏落地垂著。

他口中輕輕地哼著歌兒,一手拖著小冬兒的身子,一手輕柔地撫著他圓潤的小腦袋,身子輕輕搖晃,似乎是在哄他睡覺。

但大約是太累了,他哼兒歌的小調都微弱地時有時無。

但冬兒卻依舊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,肉乎乎的藕節似的白嫩小手在空中胡亂地抓來抓取,嘴裏還不斷地咿咿呀呀,精力充沛得很。

沈黛末放下水盆,掀開妝花羅簾子,直接抱過他懷中的小冬兒。

“妻主?”冷山雁詫異地眨了眨眼,他的眼尾纖麗略帶淡紅,因為熬夜休息不足,幹澀的眼裏更是溢出一些生理性的濕潤水汽,仰頭望著她時,有種倦怠的慵懶靡麗。

他起身,堆疊的衣袍垂落,嗓音驚喜:“妻主,您怎麽回來了?”

沈黛末抱著冬兒淡淡一笑:“想你了自然就回來啦,怎麽這麽吃驚的樣子?”

“......您昨夜不是差人說今夜在世子殿下那兒過夜嗎?”冷山雁垂眸緩聲道。

“所以天一亮,我就回來啦。”沈黛末拉著冷山雁坐下,輕撫著他的眉眼,眼中滿是憐惜:“我才知道你昨天那樣辛苦,冬兒又一直鬧你,讓你連休息都休息不好。”

冷山雁握著她的手,語氣溫和似水:“這是我應該做的,雖然您t跟我說過世子殿下來,是因為您和靜王做了協議,但畢竟如今他名義上是您的側室,我這個做正室的不能怠慢。”

話落,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,著急道:“您都起身了,想必世子殿下也已經起了,我得趕緊梳妝免得怠慢。”

“不急。”沈黛末溫柔地拉住他的手,寬大的袖子滑落間露出他冷白修長的腕骨,修剪整齊幹凈的指甲,指尖透著薄粉。

她俯身在他指尖親了一下,柔聲道:“你繼續睡,我陪著你。”

“這怎麽行?”冷山雁低聲拒絕。

“睡吧,沒事的。他現在還沒起呢。”沈黛末直接拉著他躺下。

被強硬摁在床上的冷山雁有些受寵若驚,他望著沈黛末,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兒,說道:“那您呢?”

“我?我帶冬兒玩啊,這小團子真是精力旺盛啊,一晚上沒睡竟然一點都不困。”沈黛末抱著小冬兒玩舉高高的游戲。

冷山雁抿了抿唇。

冬兒睡了一夜,才被他叫醒,精神能不好嗎?

“不去處理公務嗎?”他趴在床上問,鳳眸中滿含期待。

“不去,今日休息一天,就待在家裏陪你和冬兒。”沈黛末抱著冬兒親了兩口。

小冬兒一見沈黛末就特別開心,兩只肥嘟嘟的小手抱著她的一根手指不撒手,樂得口水直流,手舞足蹈。

休息一天。

一整天。

工作狂人沈黛末,甚少有一整天待在家裏的時間。

......是因為孟燕回的到來嗎?

冷山雁心神一緊,然後抱著被子蹭到了沈黛末的身邊,將腦袋輕輕地枕在了她的腿上。

沈黛末逗弄冬兒的動作頓時停住,微微低頭,看見冷山雁溫順地伏在自己的腿上,薄被將他的身形半遮半掩,濃密烏黑的長發像傾倒在純白宣紙上的墨水顏料,肆意柔軟的傾灑,絲絲縷縷地淩散著,像煙像霧像纖麗的小蛇,遮擋住他半張臉。

沈黛末垂下手,輕柔地撫了撫他的長發,然後手掌落在他的瘦削的薄背上,輕輕地拍著。

“睡吧。”她說。

“妻主不睡嗎?”他忽然擡起頭來看她,擡起頭時,露出弧度優美的脖頸,肌膚細膩如暖玉,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,像無聲的邀請。

沈黛末輕聲笑道:“我昨晚上睡得可好了。”

冷山雁纖長的淡睫顫了兩下:“......這樣啊。”

沈黛末笑意更深,指尖捏了捏他柔軟的耳垂:“我昨晚比孟燕回先搶到床,他氣的半死,只能打地鋪,睡得腰酸背痛,我則美美的睡床鋪,當然睡得香啦。”

“世子殿下他、睡地板?”冷山雁真的感到詫異。

沈黛末理所當然地點頭:“對啊,我們說好了的是協議嘛,又不是真的讓他做側室......不過以後還是得往他房裏放個軟榻,也不能老讓他睡地板。”

冷山雁肩膀微微一顫,無聲地笑了一下。

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男人都那麽喜歡聽女人的花言巧語了,哪怕明知對方是個花心多情的,依然甘之如飴,信了對方拙劣的謊言。

因為真的很甜,像掉進了蜜罐子的蟲子,沈溺在其中,哪怕明知前路是死依然不願意飛走,甘願溺死其中。

雖然那沈黛末早就告訴過他,孟燕回要做她名義上的側室,但冷山雁沒想到孟燕回會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,讓他留宿過夜。

昨夜,是他最難熬的一晚。

即便他相信沈黛末說的假納侍,可還是擔心孟燕回假戲真做,最後假的也成了真的。

沈黛末剛及笄就娶了他,這麽多年身邊只有他一個男人,難免感到膩乏。孟燕回與他的性格截然不同,是一團熱情直白的烈火。

他真怕沈黛末抵不住孟燕回不知羞恥的自薦枕席,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男子將衣裳一脫,又有幾個女人抵抗得住?

冷山雁最害怕的是沈黛末食髓知味,真的陷入孟燕回的溫柔鄉。

可他不能更不可以直接沖進去,或是裝病,將沈黛末算計回自己身邊,除了顯得他善妒之外,更中了孟燕回的下懷。

所以昨夜一整晚,他都站在窗前,沈默地遙望著霞光樓的方向,夜色如漆,籠罩著他幾乎扭曲的臉,以及被妒意肆意侵蝕的眼睛。

可現在聽見沈黛末這樣說,霎那間,昨夜她究竟睡沒睡孟燕回他都不在乎了。

而且,若沈黛末真的要了孟燕回,卻還能再第二天一大早拋下孟燕回,來到自己身邊,不更證明在她心中,還是他的地位更重嗎?

想到這兒,冷山雁唇角上揚,狹長丹鳳眸中盡是淋漓盡致的媚態與得意。

“好了,快睡吧。”沈黛末輕撫著他的頭。

冷山雁順勢像狗狗似的往她的掌心拱了拱,開心愉悅地瞇起了眼睛,神情病態陶醉。

迷戀地蹭了蹭沈黛末的掌心溫暖後,冷山雁起身穿衣:“我現在睡不著,正好天快亮了,梳妝完世子殿下正好來。”

梳洗好後,他抱起在床上亂爬的小冬兒。

“冬兒也去見見世子殿下好不好?你玉雪可愛,他一定很喜歡你的。”冷山雁輕薄的眉眼微挑,眸光流露出漫不經心的傲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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